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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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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人匆匆趕到時,褲角還殘留著未處理過的血跡。

於是,他小心地避開了那些名貴的波斯地毯,以免被自己身上骯臟的汙血玷汙了。對於家鄉的物產,他抱有一種穩秘的驕傲和一種獨特的情懷,因此格外愛護。

昏黃陰冷的燭光映出那黑暗的一角,暗紅似血處的幕布懸起,一場華麗盛大的舞會就在這一方紅木桌上演繹。猴子音樂盒奏起古怪奇異的樂聲,一個個衣冠楚楚、裙擺搖曳的木偶人在燈火交錯間一一登場:跳舞,交談,休息……身姿動作栩栩如生。

音樂盒上的猴子詭異地笑著,舞會上的木偶人表情虛偽,眼神麻木。那是一種陰森森的華麗。

“.....Masquerade!”

化妝舞會!

燭光映在漆黑的皮革面具之上,烙下一層深深的陰影。黑夜中的人披上模糊的外衣,越發隱秘。

“Paper faces on parade.”

遮蔽面孔成群結。

舞會上,一個金發的木偶小女孩笑著將一塊蛋糕遞給身邊抱著貓的黑發女孩。

舞會的邊角,一個肥胖骯臟的矮個子男人正不懷好意地盯著她們。

“Masquerade!”

化妝舞會!

黑暗中探出一只修長慘白的手指,推倒了那個身材嬌小的金發木偶女孩。

“Hide your face so the world will never find you......”

遮住了面容世人絕不會發現你。

那只手扼住肥胖木偶男人的咽喉,輕描淡寫地掐斷。那又大又圓的木頭腦袋便如車輪一樣轆軲軲地滾落到桌下的玫瑰花邊,被踩得面目全非。

愉悅的歌聲才再次響起。

“Masquerade!”

化妝舞會!

“Every face a differentshade.”

每張臉孔風貌各異其趣。

波斯人恍恍惚惚地低下頭,幽靈腳邊那大捧大捧開到雕零,頹廢的紅玫瑰映入眼簾。象征愛情的花,無聲息地落著紅淚,像一首泣血悲傷的歌。在只有黑暗,不見天日的地底,再多的美麗也只有枯敗的下場。

在那奇詭的歌聲裏,他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那帶刺的枝葉幾乎要碰到他的鼻尖了。

波斯人小心地往後移。

“Masquerade!”

化妝舞會!

“ Look around !There's another mask behind you.”①

環顧四周背後更有另一張面具。

怪誕鬼魅的歌聲浮動,像光像塵,如水一般灌滿了黑暗,屬於夜色的歌聲震蕩靈魂、遺惑心靈,像泥沼一般不斷吞噬人的意志。

漸漸地,地下湖唱起來了,基石唱起來了,樂器唱起來了,就連離波斯人不遠的地毯也唱起來了。

波斯人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詭奇錯亂的夢,一張張虛偽的臉,一條只有黑暗泥濘的路,竊竊私語的人,指指點點,或粗或細的手,走馬觀花般一覽而盡,身體隨之變得越發的僵硬寒冷。

好冷啊!

他遲頓地伸出手想去挽留些什麽,可卻是無用地掙紮,血液連帶著體溫瘋狂流逝讓他逐漸陷入絕望的境地。

es the time when one sweet □□ile.”

甜密的微笑正當時。

歌聲極其自然地過渡,真實的溫度將波斯人從噩夢中拖出來。

“Has its season for awhile.”

在屬於,她的季節綻放。

波斯人感覺到了呼吸的熱氣,他回過神時,那只黑暗中探出的手,已溫柔地撫上了黑發女孩的臉頰。不同於其它木偶,那個木偶看上去靈動又可愛,是真的栩栩如生。

“Then love's in love withme.”

我的心被愛情占領。

火焰一下點燃,吹響了戰爭的號角。下一秒,偏執瘋狂地情感再次沖昏了頭腦。

“Some may think only tomarry.”

有人只想著結婚。

“Other will tease and tarry.”

有人不屑且猶豫。

“Mine is the very best parry.”

我的借口最高超。

歌者洶湧澎湃的情感讓他無法找回自己的意識,只能隨波逐流。

“Cupid he rules us all.”

我們都是丘比特的奴仆。

他被歌者無情地驅逐出丘比特的王國,甚至他覺得對方可能還想踹他一腳。

因為這首歌不是唱給他。

“ Caper thecaper, sing me the song.”②

盡管嬉戲,為我而歌。

被強行驅趕的波斯人看見書桌那翻開的書頁——“我從前的戀愛是假非真,今晚才遇見絕世的佳人!”

這是《羅密歐與朱麗葉》。

他低下眼睫,不敢再去想那個荒謬的猜測。

“先生。”

幽靈的歌聲斷開,像是天使折斷了翅膀,讓波斯人徹底從幻覺中擺脫出來。

地底的幽靈有著無與倫比,舉世無雙的歌聲。當他開口,連上帝和撒旦都要握手言和,跓足傾聽。這是世上最美妙動人的迷藥,足以讓人在幻覺中淪亡。

“達洛加。”男人漫不經心的聲音飄忽不定,聽上去他的心情不錯,竟沒有因為波斯人打斷他的歌唱而翻臉:“處理好了嗎?”

“已經將他們丟進河裏了,估計過幾天浮起來的時候會被警察發現。”他好像在講什麽閑事,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習以為常地下了結論:“貧民窟裏三天兩頭死個人是常事,那群貴族走狗絕不會為兩個貧民大費周章。”

波斯人頓了下,向男人看去。

男人穿著天鵝絨的三件套,袖扣上的細鉆像夜空閃爍的明星,上衣口袋垂下的銀色表鏈像一條銀河。如果忽略他臉上的面具,他就像一位年輕優雅的貴族公子。他似乎下一刻就要奔赴一場盛大的舞會,或是一次重要的約會。

波斯人向來對他的喜怒無常認識深刻,知道這彬彬有禮的表皮下充盈著一個怎樣暴虐的靈魂。

一時之間,他有些不敢說下去。

男人的聲音卻輕飄飄地落下,就像是緩期死刑。

“繼續。”

他對他發號施令。

“我沒有找到您口中的那個吉普賽女人。”波斯人的腰更彎了一些,“她的帳篷是空的,我問過人,沒有人看見她離開。聽人說,那個吉普賽女人成天神神叨叨地,是個怪胎。”

“所以呢?”男人冷笑一聲:“那個女人對我的莉莉絲說了什麽?那只被我打斷腿的小老鼠有偷聽到什麽?”

幽靈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女人絕對沒講什麽好話。

那些流浪的吉普賽人從來沒有對他友善過。他們高高在上、傲慢自大,將一切歸為命運。他們對他說:“你的命運註定了毀滅,我們的幫助對你毫無意義,因此我們不會白費功夫。你的靈魂沾染上的罪惡無法洗清,而我們不會和罪人同路,所以請你離開吧,惡魔之子。”

他們對他沒有恐懼,只有漠不關心的冷漠,對其他人卻報之以熱情歡笑。

因此,他痛恨吉普賽人。

“約克·陶德說他什麽也沒聽到,那個吉普賽女人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手段。”波斯人看著男人姿態從容地拿出一個紅木匣子打開,不由地怔了下。

匣子裏的是一個沈睡的神明少女雕像,她斜臥在木匣中,一手撐頭,一頭秀發傾瀉而下,另一只手自然垂下,和頭發一起遮掩住了赤/裸的上半身,蜷縮的巨大蛇尾讓他認出了這位神衹——夢妖莉莉絲。

人身蛇尾讓這位神明妖媚非常,更遑論她還生著一張叫人臉紅心跳的臉。幽靈慘白的指尖便一點一點狎昵地從夢妖流暢的腰線劃落,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

波斯人猛得低下頭,不敢再看。不知怎麽,夢妖的面容總讓他覺得有幾分眼熟,卻記不清哪裏見過,倒是奇怪。

他接著說下去:”那個吉普賽女人是大約一個月前來的,自稱來見證命運的安排。在約克·陶德為了親人選擇幹些道德敗壞的勾當之前,她就好像早有預料,總對他講些似是若非的話。她說:當約克·陶德決心向黑暗屈首,他註定在途中為魔鬼所殺。”

“又是這種討人厭的腔調,”他厭惡道,“一成不變,毫無創新的命運論者,這群只會嘰嘰喳喳的麻雀就沒有,阿爾忒彌斯③的獵弓嗎?”

波斯人沈默了一下,道:”約克·陶德托我向您問好。”

“他以為,他是在向誰示好嗎?”幽靈不屑地笑了一聲。

“約克·陶德說他不是不明辯是非的人。您打斷他的腿是因為他做了不正當的串,然而您卻仁慈地饒了他一命。雖然您因為私仇殺那兩個綁架他妹妹的人,但他的妹妹卻確實因此得救,他將永遠感激您,願意為您效力。”波斯人道。

男人沒有說任何話,波斯人沒能看清他的表情,卻明白他不屑一顧,懷表的針“嘀嗒”一聲落在了應在的位置上。

男人看了一下時間,將準備好的禮物拿上,將早已選好的玫瑰綁上黑絲帶。他就像要去奔赴一場約會,僅僅是動作就能讓人感受到內心的喜悅。

“你該走了。”幽靈下了逐客令。

埃裏克今晚有個重要的約會。

芙蘿拉小姐將在今晚末尾的那一場芭蕾舞時,敲啊第五號包廂的大門,與他共同欣賞落幕前的舞蹈。

為此,身為紳士,他得提前為淑女打點好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①歌劇魅影插曲《化妝舞會》。

②羅密歐與朱麗葉影版中羅密歐對朱麗葉一見種情時的插曲,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③阿爾忒彌斯:獵戶與自然女神,月神。

芙蘿拉&梅格:今晚去探險!!!

埃裏克:今晚我有個約會。

作者:等等,你忘了梅格嗎?

埃裏克冷靜地推倒金發小木偶:沒有梅格。

作者:……明明有……

埃裏克【斜睨】:沒有梅格。

作者:……



話說,這麽久了,大家怎麽都沒問我克裏斯汀到哪去了呢?

你們不愛克裏斯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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